往期阅读
当前版: A3版 上一版  下一版
上一篇    下一篇
放大 缩小 默认   

迢迢近咫尺

  ■余英俊

  除夕后的正月时光,往往为走亲访友忙碌着。给亲友拜年是乡俗里的礼仪文明,也曾是快活又饱受煎熬的“必修课”。小时候,正月初一去舅舅家系“保留曲目”。新正年头起得格外早,祭祀过祖先,便拉开了同村本族大串门的序幕,此时,大家成群结队挨家逐户地走访,互致新春的祝福。快十点,同村的姨娘一家早早候在村头,汇聚我家的老老小小,一起“开拔”舅舅家,浩浩荡荡地说笑着同行。半小时后大家便围坐在舅舅家的炭火盘四周。大人们此时把酒话桑麻,我们疯玩开来,欢天喜地追逐打闹着,小小的山村,一下子热闹起来了,舅舅时而兴起的即时叮咛,抵不过舅妈早已周备的美食,我们没有心思揣摩舅舅的苦心,一心把玩着各自的游戏。酒过三巡,菜品五味,表兄妹们又一溜说笑着返家。摸摸几只口袋,清一色鼓囊囊的,被热情的舅妈塞满了花生、蚕豆、脆香红薯片,恰好返程路上随时享用。这一切概因舅舅家离得近,同在一个村委会,两自然村相距不到4华里。

  去大姑家拜年,则是另一番景象。照实说,所有的亲戚中,大姑家离得最远,一年最多去一次,当天完成来回,往返近15公里。最苦的是大姑,娘家这边有三兄弟,这家的侄儿满周岁,那家的侄女出嫁,都得到场。那时未通班车,走亲戚,全靠双脚丈量,父亲说过娘家是“千岁路”,到大姑八十之后,我才懂得家父话里的深义。那时月,表哥央大姑坐稳独轮车,吱呀吱呀地往舅家推,一年四季独轮车来来往往,累苦了俩表哥,他们说劝不了大姑,娘家事再小,大姑也不肯缺席。因为大姑的疼爱,我们都喜欢去大姑家。堂兄妹们集体行动,正月里必定上大姑家拜年。此事往往迟迟敲不定日期,十几个堂兄妹,要么这个不舒服,或者那个摔了个小伤,更何况,大人们各有各的耽搁,而且必须一次性行拜年礼,我的叔伯们还得考虑大姑家这场不易的待客。为了养精蓄锐,一旦定好了明天去大姑家拜年,前一天一律早早地睡觉。出发前互相提醒带干粮的事,连量的多少也在斟酌中。记忆里的某年年关,父辈们合计着派出一个“特别行动小组”,给年事已高的大姑送节,那天,天下着小雨,大哥不愿意去,父亲喝令,后来大哥、三堂兄、细叔家的堂姐很是累了一回。此事惊动了我大姑,返程时,大姑专门请了本村的壮实汉子推送三娘侄快十里地。要不是我大哥再三央求,大姑的嘱咐里,是定了两表哥、帮工送大哥他们到家的,但在大哥他们看来,万万不可以,否则逃不脱父亲的严厉惩戒。

  拜年的队伍出发了,一长溜的亲们朝大姑家急走,尽管不到七点就行动了,一路上不断有人掉队,欢乐的拜年行时而夹杂着孩子们走累了哭哭啼啼的插曲,有时甚至是大人们的恼怒。这支队伍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十点前万万到不了大姑家的。那时没有电话,相对靠谱的沟通方式,莫过于捎口信,可类似的托付,也因为日期不确定叫人莫衷一是。记忆中,元宵节前,大姑不曾有过一天的安生,尽管如此,每年去大姑家都是劳累而去,尽兴而归。直到今天,我们大家庭里的兄弟姐妹们,无不深切怀念亲爱的大姑,怀念远去了的苦乐从前。

  后来我考上了师范学校,学会骑自行车了。再后来,有了手机,时常用短信、电话联系表哥们。而今,我的智能手机已经换到了第五部了,表哥们都步入老年,我不再年轻,时不时地视频聊聊天,在以爷爷为纽带的家族群里感慨过往。虽然见面不多,借助微信,我们交流着彼此,呵护这份血脉相连的亲情。

  数年前,我不肯考驾照,以为买车之事不可能相缘于我。三年前,女儿的爱情在遥远的他乡花好月圆了,心宽的我也利用空闲时间学习开车,拿到了驾照。本县范围内的亲友家,想去就去,开上车,非常便捷。2018年8月5日早晨,早晨六点半,我们全家登上了都昌至南昌的大巴。在昌北机场登机后,不到两小时就到了南宁。中午12点前,女儿一家为我们热情接风洗尘。此时,边陲南宁椰风吹拂,东盟经济贸易洽谈会正在进行,我们徜徉于熙攘的人群中,轻易照面不同肤色的人们。恍若隔世的我留转于时空之旋,不由得百感交集,眼花缭乱。是啊,生逢盛世中国,正好大步流星。天涯咫尺,康庄大道任我行......

上一篇    下一篇
 
     标题导航
   第A1版:头版
   第A2版:白鹿洞
   第A3版:花径
   第A4版:综艺
乐声响起
黑白电视机的记忆
迢迢近咫尺
“我和我的祖国”全市征文大赛启事
古韵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