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飞鹏

　　武宁山清水秀，不仅出美女，也出才女，《历代武宁人诗词选》收录的女诗人就有十几位，其中一位的故事还被收入《笑诗广记》。

　　这位才女叫顾惠君，生活在明朝末年。她自幼攻读经书，善于吟诗作对，被人誉为“女秀才”。非常可惜的是，这位才女却嫁了个嗜赌如命的“渣男”。一次，丈夫赌博输个精光，夜里竟然去偷别人家的牛，结果被抓住扭送到县衙。

　　顾惠君虽然痛恨丈夫不争气，但得知他被捕后也十分焦急。毕竟是夫妻，只有硬着头皮去见县令，恳请宽恕丈夫这一回。县令久闻顾惠君的才名，决定当面试她一下。于是，允许顾惠君以丈夫偷牛一事咏诗一首，若能令他满意，便将她丈夫从轻发落。顾惠君接过纸笔，略加思索后写道：

　　滔滔河水向东流，难洗今朝满面羞。

　　贱妾无心比织女，丈夫何事夜牵牛。

　　这首诗巧用牛郎织女的典故，将丈夫偷牛说成“牵牛”，显得含蓄委婉，又巧妙地表达了为丈夫求情的意思。县令看后拍案叫绝，非常钦佩顾惠君。便将她丈夫唤至大堂，教训一通后释放了。左邻右舍得知此事，不仅赞美顾惠君的才华，更赞美她的贤惠。丈夫深受感动，终于改邪归正。

　　能有这样喜剧性的结局，并且还被《笑诗广记》记载而留名后世，顾惠君确实是幸运的。

　　在武宁历史上，有很多顾惠君这样的才女，她们的作品很多都优秀可读，可惜大都没有留下姓名。如宋朝有位吴姓女子，《历代武宁人诗词选》收录了她9首七律，描写的都是船滩一带的风景，应该是船滩人。其中《杨湖远水》写得特别优美：

　　杨湖湖水远拖兰，一鉴无瑕万象涵。

　　混混有声淆暮雨，滔滔不息映朝岚。

　　春波细藻鳞千百，秋水野航客两三。

　　濯足濯缨随意定，于斯何必利名贪。

　　这首七律对仗工整，描写生动，气韵清新。特别是“濯足濯缨随意定”句，化用“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境界也就高了。

　　清朝有位殷姓女子，留有《泷溪八景》。泷溪发源于石门楼镇中村北岭，过廒下，出马山，从清江汇入修河，她可能就是那里人。她的《马鞍山》这样写的：

　　嶙峋堪爱马鞍山，跨跃扬鞭几跻攀。

　　酝酿灵机长自在，骅骝崛起白云间。

　　该诗托物言志，贴切自然。一句“骅骝崛起白云间”，有着干云豪气，可以说是巾帼不让须眉。

　　两位才女笔下如此优美，日子应该过得比较惬意吧。但不是每位才女都能这样。古人对女性的标准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有才对女子不一定是好事，弄不好便会“红颜薄命”。下面一位便是如此。她也没有留下名字，北宋人，因为曾嫁给江湖诗派领袖戴复古，后世称她为戴复古妻。

　　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记载：戴复古名气未显时，流落到武宁一带。当地有位富翁看中他的才华，便将女儿嫁给他，并留他在家中读书。其实，戴复古在家娶有妻子。按照大宋律令，娶妻之后可以纳妾，但正妻只能一房。戴复古这种做法触犯了律令，相当于现在的重婚罪。几年之后，戴复古想念家中妻儿，才向武宁的妻子及岳父道出实情。富翁大怒，要将戴复古送到官府治罪。但女儿深爱戴复古，不仅请求父亲放他回去，还把私房首饰尽数送给戴复古当作盘缠。

　　戴复古狠心走了，这位女子十分伤心，写了一首《祝英台近》给他。

　　惜多才，怜薄命，无计可留汝。揉碎花笺，忍写断肠句。道旁杨柳依依，千丝万缕，抵不住一分愁绪。

　　如何诉，便教缘尽今生，此身已轻许。捉月盟言，不是梦中语。后回君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奴坟土。

　　戴复古离去之后，她投河自尽。这首词成了她的绝命词，读来凄婉动人，尤其是“揉碎花笺，忍写断肠句”这一句。后人为了纪念这位不幸的痴情才女，在她投河的地方建了一座桥，叫碎花桥。如今，在武宁朝阳湖到西海湾的出口上，有重建的碎花桥，桥拱的洞壁上绘有这个故事。登上此桥，扶着汉白玉雕砌的栏杆，岸边杨柳飘摇，西海波光浩渺，想到这个凄婉的故事，真让人有些难以释怀。

　　这些才女虽然留下的作品不多，但就是这样的“一鳞半爪”，点缀在历史的烟云里，使武宁山水显得更加旖旎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