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书(外二首)

长江周刊 2022年03月13日

  ■ 伊 朵

  喜欢怀旧的人,舍不得丢弃婉转的细节

  譬如线装书,譬如对襟长褂,譬如青花白瓷瓶里

  祖母留下的桃木梳子

  把玩旧物时,可以听见月光落地的声音,轻缓得

  像透明的羽毛。祖父用软软的笔尖

  描摹梅花,格子窗前

  就有清馨的香,溢出来

  日子渐渐地只剩下一种形态:曾经的祖母,

  在相框里端坐祖父避开时针,

  在岁月里量体裁衣

  为的是让相爱的人,一眼认出自己

  这是略显忧伤的过程。以前的

  炽烈,后来的绵长以及现在的孤单

  似乎都凝固了。我的祖父

  在一条细长的宣纸上,把

  一首诗的草稿,反复斟酌

  蝶恋花

  江水盗走月亮的时候

  你身上那件白衣,忽地装满了风

  “桃花开了,它约走了春天”

  ——你说

  我叠起长亭,四月

  把弯眉,雪肌和瞳子里的春水

  一股脑塞进半张情书里

  草木葱茏还是枯萎,都没关系

  只要花不急着开,你不急着老

  只要,你靠近时

  还有蜜的香

  线那边

  我需要的是一次对冲。倘若

  我以光的名义进入

  或许可以窥见被月色洗过千遍的水

  正在将部分隐秘破解

  如此开阔。以至于某些纯粹显露出窘迫

  忽略温度与热度

  掌心混沌初开。

  一条线清晰地打开古老的秘密

  那清白的,嘶嘶叫的小蛇

  正匍匐而行

  接受这一生的简单或是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