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 成

　　一声鸟鸣

　　一声鸟鸣

　　天朗地清

　　一声鸟鸣

　　把无尽的山岭穿越

　　室内的多少金属器皿

　　都屏气凝神

　　一声鸟鸣从地平线上

　　把时间分开：昨夜与凌晨

　　一声鸟鸣

　　世界从一线曙光中诞生

　　一声鸟鸣，此刻只有一声鸟鸣

　　地球沿着它的方向旋转、轻松

　　一声鸟鸣，多少翅膀

　　在人心里扑棱

　　一声鸟鸣，划破了宇宙的寂静

　　而这声鸟鸣包含的寂静更深

　　一枚从故乡带来的石子

　　我的口袋里总是装着

　　一枚从故乡带来的石子

　　我让它贴着我很近

　　总是能感受到我的体温

　　这枚石子，我取自故乡的路边

　　因为我看到它孤零零滚落草丛

　　它的身上有车辙的痕迹

　　还有那先天带来的隐隐的斑纹

　　它像我一样，已经深深地

　　打上了故乡的烙印

　　当它诞生的一刹那，熔岩

　　给予它故土的因子与成分

　　在这人海茫茫的都市

　　我们似乎总是相依为命

　　我向它诉说我的孤独

　　而它总向我回忆故乡每一处的风景

　　遥远的雪峰，绿色的松林

　　池塘清浪翻滚，白色芦苇摇动

　　正是这一切使它守身如玉

　　没有滚染上都市的烟尘

　　拾穗者

　　——读米勒的同名油画

　　弯腰的人——

　　你拾起的是一株株遗落的麦穗

　　你拾起的是一株株麦穗灌浆的声音

　　你拾起的是一缕缕秋天的阳光

　　你拾起的是你身后的一条条麦垅

　　你拾起的是一个秋天，一片秋野

　　你拾起的是你身后的村庄头顶的天空

　　你拾起的悄悄遗落的阳光

　　你拾起的是米勒那个穷画家

　　你拾起的是千万人的视线千万人的灵魂

　　你拾起的是我千百次——

　　而此刻，我是一株麦穗握在你手心

　　天空与大海

　　你们都是我最迷恋的事——

　　如果不能像一只鸟儿翱翔太空

　　那么宁愿化为一尾鱼，潜飞海底

　　而此刻当我们轻轻拍翅

　　天空与大海便比翼齐飞

　　一场永恒的比赛

　　我拿起一块薄冰

　　朝向那太阳

　　我要赶在它融化前

　　把那火种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