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伍穆
1、手电筒
毛豆她大(父亲)有一只虎头牌的手电筒,这谁都知道。他是个歌郎,经常四里八乡给人唱丧歌,这就免不了走夜路,所以,他有一只五节手电筒,虎头牌的。他用一根尼龙绳把手电筒拴起来,挎在腰间。但他一般不打开它,他觉得哪里可疑时才会突然打开,刷!那电光就会像一把利剑似的刺向那里。(安琪《乡村物语》)
【点评】手电筒曾经是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日用品,有人调侃它是当年国人家中唯一的“家电”。普通的手电是两节电池,五节是加长的(用于经常走夜路并且经济状况较好的人家),特别令人羡慕。用绳子挎在腰间,是当年农村干部的一种“标配”。手电筒的光线最后射到哪里去了,是那时孩子们的好奇。随着城镇化的进程,今天在夜晚需要使用手电筒的场合越来越少了。
2、煤油灯
屋里的那一盏油灯,是搁放在靠近床头的一张柜子上的。一只娃娃们剩下来的小小的墨水瓶,装了铁片和棉絮做成的灯芯,黄色的火焰无声地摇曳,在浸到屋里来的蓝色里透出来一团朦胧而五彩的光环,舒静地往四周散着淡泊的、却是清明的光线。但屋子终年被柴草的烟尘熏染,又栖息着许多的夜色,散开的光亮跟着就被融合了,只映出来一片轻悄的暗影。(何士光《种包谷的老人》)
【点评】中国人民已经普遍告别了油灯时代,20世纪50年代中国人的理想——“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点灯不用油,耕田不用牛”早已实现。小说描写的是那时最简陋的自制煤油灯,其亮度甚至比不上今天功率3瓦的小夜灯。在昏暗的夜色里,小油灯会散发出“一团朦胧而五彩的光环”,这是今天的人们难以想象的。
3、马灯
房梁上,悬挂着一尺左右,像暖瓶一样的马灯。灯的玻璃罩里面的灯芯燃烧煤油。花生米大小的火苗发出刺目的白光,马灯周围融洽一团橘黄的光芒。马灯的玻璃罩像电吹风的风筒,罩子四周是交叉的铁丝护具。装煤油的铁盒是灯的底座,可装二两油。(鲍尔吉·原野《风到底要吹走什么?》)
【点评】描写细致,可以对照图片,惟妙惟肖。比起普通的煤油灯,你可以发现它们之间的区别。除了绘形、绘色、比较、比喻,有时还用上数据的说明。你还可以体会到这段描写的合理的顺序:从整体到局部,并且由“主”到“次”。
4、汽灯
在山村,汽灯只是一团外来的光亮,它是一个稀客。我一直不明白,那个小小的白色的纱罩,何以就能发散出照亮一个麦场的光芒?好奇心终于在八叔结婚的那天得到满足。八叔在县城做事,结婚那天晚上,他拿出一盏汽灯,添了煤油,用气筒给灯座的储油罐里打气。有好奇的人想上前摸一把汽灯,八叔说会爆炸的,不敢摸!伸手的人赶快缩回来,还痴痴地看手指在否。他说,汽灯贵得很,摸坏了赔不起。灯挂上房梁的时候,蓬荜生辉,光亮无比,仰头看汽灯的人比看新媳妇的人还多。(野水《旧物时光》)
【点评】五六十年代,在没有电灯的乡镇、单位开大会,为了照明,常常要在会场(可能是在小学操场甚或在收割后的连片庄稼地里)点汽灯。那样的日子是儿童的盛大节日。汽灯的燃料也是煤油,点着后,利用本身的热量把煤油变成蒸气,喷射在炽热的纱罩上,发出白色的强光,其亮度超过100W的白炽灯。汽灯点燃之前需要“打气”,这是吸引小孩围观的开始,当汽灯点燃后,则会吸引更多的人来看热闹。为了扩大影响力,有时在开会之前会放一些宣传教育的幻灯片。
5、吊灯
他吸了一口烟,凝视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那灯是个五花围灯,五朵美丽的淡蓝色小花围着中心的花芯灯。这是他去西德考察时,一家灯具公司送他的礼物。(孙力、余小惠《都市风流》)
【点评】现在不仅在宾馆,在装修后的家庭客厅,也会悬挂有各种装饰和图案的吊灯。在改革开放初期,这种装饰豪华的吊灯还是稀罕之物。
6、航标灯
江水拍打着堤岸,近处的水面浮着油污,远处忽隐忽现的是水路标。老式的水路标,下面是圆形浮筒,筒上竖根铁杆,杆顶有盏灯,夜晚一闪一闪地给船指路。……江中船多,每条船开过来,都能掀起一阵浪,将水路标拍得东倒西歪。(马温《表现为颜色的泥沙》)
【点评】“水路标”是航标灯的别称,是为保证船舶在夜间航行安全的交通信号灯。在中国语境中,航标灯往往具有某种政治隐喻的含义(由于灯的某些固有特征,常常在文学作品中代表光明、温暖而具有正面指引作用的隐喻功能)。今天的航标灯已经更新换代,多作太阳能作为能源,外形也变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