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杨
一年的步履稳与不稳
都已走过
背影
让过去收藏风和雨
在身后平静
钟声已撞开
新年的大门
春天与阳光
扑面而来
三百六十五级台阶
将会弹成三百六十五道
响亮的音符
季节的拐弯处
都藏有歌声
当我们撕完
鼠年的日历
生命之树
又会长出一圈
厚实的年轮
●瘦梦
一切都即将过去
日子以霜花的形式终结
一只寒蛩,或是一只秋蝉
已度过短促一生
曙色暗涌繁星
都一一落满人间
每一颗星星,
都是一个人的名字诞生,
总是回应死亡
跨过这道门槛
我就步入后一个半百的行程
一条河流,永远不会回头
一场接力,都在暗暗较劲
“爱我的,会报以微笑
恨我的,也请微微一笑”
放下,才好前行
前面的路,不管多远
脚步总会比生命,更早抵达
●曹奇
这个门槛,
高三尺但蕴涵无穷魔力
有的人端着欢快的酒杯抬腿而过
他却心事重重把望着——
门槛那边是草长莺飞的春天,
在为你恭候
对此,我心存侥幸
●熊毅
许多人都站在新年的门槛前
而我,正端坐在
收藏时空的旧屋里
等待,倾听
载着旧岁的车轮撞响新年的钟声
窗外,一条枯枝画下一笔清瘦水墨
鸟声隐没市声潮退
雪还在遥远的地方遥远
北风早在枯枝上肆无忌惮
把泥炉烧旺燃烧热血或许可以抱团取暖
燃烧诗歌绝对无法温暖整个人间
矮墙下的梅花在等一场雪
冬眠的虫蛩在等待从梦中醒来
我在等待那个杜陵老叟
一壶老酒江山壮阔
我用CT检查过心肝
肝是人肝良心尚在
只是电轴左偏
我有足够的信心跨过新年的门槛
把炉火烧旺再烧旺些烧成春天
岁月会在通往新年的门槛上
留下淡绿的苔痕
●刘芙蓉
年与年之间的轮转可
以以一杯酒定论吗
岁月与岁月的交待
要靠些什么
时光的尽头
有谁能谓之无憾
有时候
努力不一定有结果
有时候
没说出的话,有谁能懂
有时候斑驳的只是一个人的内心
●聂开武
站在新年的门槛前,
我看见博物馆收藏了所有火柴
火焰不再划响,
温暖的想象将小女孩牵向妈妈手心
对苦难的敬畏是对安逸的警醒
猫的眼睛让黑夜充满生气
流星隐没,
我希望消失的事物时时闪亮世界的良知
●胡丽君
站在新年的门槛
过往一幕幕投放
家庭级别升高
猪宝宝赐给外婆一枚勋章
不再流连打工市场
带着他
守在自己的柜台前
新年的钟声
将一声声敲响心愿
在鼠年的日子里
有你到来
和童儿时刻相伴
喜爱文字的家乡寄予快乐与畅想安放新家
站在新年的门槛
又一轮旅程展开
一路走来一路回想
生命短暂
用愉悦的文字谱写乐章
大步向前走
莫辜负时光
远山豪迈看见正在升高的朝阳更加坚定行程的方向
●邹红红
酒还是温热,又移动了茶几的位置
新换的床单与月光竞比温柔
房间很暖,镜前还有一些虚浮的光
雨的气味开始隐退
总有些忧郁的日子,
藏在暮色里我们互为依靠
习惯于某个钟点同时醒来
在靠近阳光的地方,看光与影
获得的爱,幸福而丰满
●徐燕萍
那年以高挑的身材绯红的脸颊
澎湃着《青春万岁》的激情走进了青春的门槛
藏起了自己《鸟语花香》文稿
走进织布机轰鸣的机房
深情都在青春的诗行里
素字信笺如《荀子》所说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
赶上了下岗的浪潮
社会为我涂上几种色彩
丢掉许多的宝贵
差一点就不知如何走进诗行
烟花滚烫,今看花月似相似
飞鸟的情怀碎在字里
淡墨沉香的故事凌乱着指尖
深情而赴的约定,泪雨中飘零
寻梦而来,我只漂泊而不身亡
我的激情总在平淡无奇中绽放
还能有诗带我走进新年的门槛
收回翅膀,不飞了绿水悠悠醉里忆平生
●罗旭初
故乡知道我的乳名
和生长的秘密
站在新年的门槛前
我想把故乡的年轻偷来珍藏
让父老乡亲比我更骄傲
回到故乡
每一次的仰望都看不到天是空的
念念不忘的,皆有回响
那就是乡亲们喊我的乳名
我以为是我在爱故乡
其实是故乡一直在爱我
当有一天我记不得自己的乳名时
我生命的终点和起点
会在故乡的那一刻重合
●汪伯林
毫无疑问,新年说来就来
一群奔跑的孩子早已踮起脚尖
翘盼的压岁钱触手可及
对于新年,早生华发的我
仿佛不经意的一个转身
而我这疲惫的身躯依旧那么多情
抑制不住孩童一样张开笑脸
欢呼。新年就在眼前
日子忙忙碌碌
暂歇下匆匆的脚步
唯有站在新年的门槛前
才能静心抖掸尘埃
渴望和一场雪一同归来
让一个又一个梦在故乡驻足流连
新年就在眼前
一声问候,千里万里
我以新年的名义祝福每一个朋友
以最朴素的语言感恩生命中的贵人
我还要@所有人
无论是否相识
我对你也同样是最好的祝福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张雷
从时间跋涉到时间
从一声告别赶往另一声告别
无需回首,无法回首
呼吸间,烟烬成灰
脚提起来,走过的路就断了
风过以后,花就掉了
火尽以后,烟也散了
日夜拥抱着交替倒下
年咬着年的尾巴蚕食
新的和旧的连袂出现
我攥一把光阴的灰唾面自干
逆旅无归
从一个里程碑抵达另一个里程碑
谁量裁刻度
量裁万物的长度
默数我的里程数
默数倒数
拍拍手,听时间深处
余响
无人等候
夜轮转,日轮转
时间的轮子碾着灰烬
向它的刻度用力推进
撞得回首的人摔一跟头
●邹幽篁
如果新年是一道门槛
那2019是在门内2020在门外
门内是一间屋子
我在里面奔忙,歇息,筑梦
前几日开过的花
花瓣脱落下来
呈现出最自然的消亡状态
枝头残留暗香
告别
从来不管你情不情愿
门外茫茫漫漫
门外有一座山
我将在这门外歇息,筑梦,奔忙
它是新的屋子
四季是它的装潢
新的家具,新的棉床
凉凉的空气里
闪过一道光
很多门曾经关上
很多次转头望
没有屋子,没有奔忙
我,站在时间中央
●阿郎
想起小时候跟在母亲后面
推磨盘
年底了,要磨些好米做米粑
做年饭
要让沉重的生活,在岁末
开出一两朵花
我捧着这冒着热气的花朵
在寒风中蹦蹦跳跳跳
过了一个又一个年的门槛
●戴爱琴
看书,写字
上班,做家务
循规蹈矩的日子
不曾雨后登楼看山
不曾花坞樽前微笑
却总是在梦里倦倚
回眸
每日一捐,佛前许愿
山一程,水一程
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猪年未能足鸡豚
鼠年应有谷满仓
●董书明
后山上,腊月在寻找一节节的冬笋或新竹,
把黄昏的帐蓬反复地支起
母亲挨个给园子里的小白菜
蒜苗的长势
萝卜地,浇上水
等一场雨后
来采摘树上的蘑菇
从代销店买回蜡烛、鞭炮的父亲走着夜路。
我的小妹在煤油灯下做完寒假的最后一道作业
站在新年的门槛前
村庄不断地犹豫
到底先抬左脚,还是右脚,
才能一步跨过年关
●王新民
南山上有高耸的塔,
也有高高的门槛
我去的时候,
只远远地观望那塔在夜色的薄雾中,
灯光朦胧仿如佛光,
愈发显得神圣。
此刻你什么也不说,
但我知道,合欢花早已关上它的窗。
很多年了一如母亲的脚始终在新年的门槛前伫足
她的双眼就是两朵凋谢的花
像两扇紧闭的窗,
再也没有春光深陷其中。
南山上高高的门槛不是任谁都能轻易迈过,
除了风声的偈畅通无阻,
也只有雪能出入自如
而今夜,雪,在新年的门槛前会不会来呢
●朱文丹
都说四十不惑,而我
站在新年的门槛前
还在纠结光阴易老
还是岁月无情
我一定遗落了什么
一声叹息
还是一句叮咛
站在每个新年的门槛前
总是在展望着新的一年
伴随着炉火、芬香和那容易被遗忘的母亲的唠叨
我永远是个孩子
以为真的会永远
而今我倚在新年的门槛边
母亲一拐一拐地蹒跚走来
曾经硬朗的背影浸湿了我的双眼
我搀扶着母亲
也开始了唠叨
母亲成为了我的孩子
搀扶着母亲,我不敢
在新年的门槛前跨大了步子
我想多听一听母亲手中的
拐杖磕击地面的声音
让我就这样牵着你
一步步
一步步
慢慢地走
●李习斌
三百六十五天
又走过,回首
又有风雨又有晴
所以,天气预报大都准
只是风云诡异
偶有不准
望新春何日可种豆应得豆
是对土地最好的回报
望南山何日宜植菊
东篱采菊是秋日
何日可悠然
五十有二应不惑
再回首
风雨还是风雨
晴还是晴
站在新春的门槛前
停不下来的脚步向前迈
风一程,雨一程
晴也走,雨也走
●刘斐
回眸之间
纷飞的雪花覆盖了儿时记忆
一半是母亲操劳的身影
一半是对新年期盼
一双小红皮鞋承载的所有心事
在崎岖的山路上
被踩得粉碎
多少年后一张南下的车票放飞了所有的梦想
从此,故乡只有冬而没有了春夏秋
火车的长鸣声
诉说着游子的无奈和彷徨
秦岭的风还在吹吗
可知我的归期
汉水的船还在摇吗
可为我的归途做好准备
归来兮
带回两袖风沙
千里倦容
再不是儿时的期盼
匆匆归来的脚步声里
曾依依送别的故乡小路
又将我领回
亲爱的小山村
一阵秦岭风为我轻拭泪水
还是那么温润
我又闻到了泥土的芬芳
●帅美华
如果人可以像一棵树
所有昨天和昨天的昨天
不是像水流进水中
了然无痕
而是像树的根须,在看不见的
泥土之下,默默加长、变粗
以更粗犷的力量托举明天更盛大的
冠盖和花朵
如果过去不是像风散入风中
渺茫无踪
而如画好又折叠起的册页,可以
随时展开,翻阅年轮的刻印
如果在这之前,注入
我满腔柔情的爱之精华,还以
某种形式,在某个角落里
被人珍藏,如果我生命的
昨天和明天,将一以贯之
以一条光的射线,射向遥远的
太空,那么站在新年门槛前的我
将不是我,而是
一棵我期待已久的树
我,我们,我们每一个肉之身躯
仅仅只是一支小小的蜡烛,从点亮的
那一刻起,就眼睁睁
看着它一点点萎缩,一点点
在消亡,能计较的只是让它烧得
慢些,或发出的光
更亮些
想到——无数后来的光亮,
将接替昔日的火焰,
这些连绵不绝的光照亮树,
照亮久已存在的山川、河流和海洋
站在新年的门槛前我的光渐渐暗去
天地依旧一片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