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宪歧
那年，小水跟爸去朋友家办事。朋友比爸小，小水叫叔。
叔家有一女叫小梅，秀气可爱。
十九岁的小水暗生爱慕之情。
爸看出了小水的心思，他也看好了小梅，就找了媒人去说亲。
叔对媒人说：“让小水来我家一趟。”
爸让小水带上了两瓶老烧酒：“你叔好这个。”
小水来到叔家，恰巧婶带小梅回了娘家。
叔说：“你烧火，我做饭，一个锅上，一个锅下。”
小水就烧火，叔忙着做饭。
小水在家经常给妈做饭打下手，自己还会炒菜呢。
吃饭时，叔去园子摘了几根黄瓜，薅了几根大葱。顺手就把小水带来的酒打开了一瓶，满了两茶碗：“一人一碗。行不？”
小水很尴尬，说行吧，自己确实没喝过酒；说不行吧，叔已经把酒倒上了。
小水只好说：“行吧。”
酒把小水辣得呲牙咧嘴的。叔呵呵笑。
很快，两人的茶碗见了底。
小水的脸红扑扑的。
叔问：“行了不？”
小水答：“差不多了。”
叔说：“差不多，就是还差点。差多少？你说。”
叔就一人又满了一茶碗。
小水有点着急，可不知该咋办。
不喝吧，扫了叔的兴，喝吧，喝多了，给未来的老丈人留下一个酒鬼的印象。
叔端起茶杯说：“你随便。别跟我比。”
叔喝一口，吃一口黄瓜；再喝一口，嚼一根大葱。
小水也不敢看着，也学叔的样，喝酒，吃黄瓜，嚼大葱。
小水是晕乎乎从叔家回来的。
爸问：“你叔咋说的？”
小水答：“啥也没说。”
爸不高兴了：“那你干啥去了？”
小水嗫嚅着答：“叔就让我喝酒。”
爸一拍大腿：“完啦，完啦。你婶就讨厌你叔喝酒，这回你也跟着喝，不成了俩酒鬼了吗？这门亲事让你给喝黄啦！”
小水小声说：“我婶没在家。就我俩。”
爸长出了一口气：“乖乖，以后可别喝啦。”
爸说：“你叔在家一言九鼎，不像咱家，你妈说了算！”
这件亲事小水心里没有底。媒人也没有下文。
过了几天，叔来小水家。爸妈很高兴，忙炒了几个菜，两人喝起来。
叔说：“大哥，让小水陪陪，你喝不过我。”
爸说：“小水不会喝酒。你就饶了他吧。我舍命陪君子，行不？”
叔哈哈大笑：“我家的事，我说了算，你怕啥？”
叔喝得高兴，把小水爸喝得一塌糊涂。
叔啥事没有，回家时喊：“小水，送我！”
叔骑自行车在前，小水也骑自行车紧随其后。
离叔家不远了，遇见一辆拖拉机陷进泥坑里。
开拖拉机的是个外村人，叔和小水都不认识。
司机说：“请二位帮帮忙。”
叔停下车子，问小水：“这忙能帮不？”
小水答：“能帮。不帮他，拖拉机就走不了。”
叔又问：“咋帮？”
小水答：“你们等着，我去叔家拿锨镐！”
不一会儿，小水拿着铁锨铁镐来了。三个人费了挺大力气，才把拖拉机从泥坑里弄出来。小水弄得浑身泥巴。司机过意不去，从衣兜里掏出一百块钱说给小水买件衣服。小水说啥也没要。拖拉机走后，小水让叔坐路边歇会儿，他自己又干了起来，一直干到天擦黑，才把泥坑垫好了。
小水陪叔住了一夜。
这回，小水依旧没有见到婶和小梅。
第二天，叔让小水跟着去地里拔草。
小水肯下力，把手拔出了好几个血泡。
叔摸着小水手里的血泡说：“疼不？”
小水答：“不疼。”
叔又问：“累不？”
小水答：“累。可过了累劲儿，就不累了。力气这东西，用没了还有，不像钱，花了就没了。”
叔微笑点头。
到了中午，叔说：“咱俩去饭馆。”
小水说：“行。我请您。”
小水让叔点菜，叔一气就点了四个菜。
小水试探着问：“叔，四个菜，怕咱吃不了吧？”
叔说：“那就点两个。”
酒菜上齐后，饭馆进来一对老夫妻，老太太搀着老爷爷。
别的饭桌都围满了，就剩小水和叔的饭桌没满人，老两口就坐下来。
老太太笑眯眯地问老爷爷：“你点菜。”
老爷爷推辞：“还是你点菜。你喜欢吃啥我就喜欢吃啥！”
看着老人恩爱的样子，小水心里暖暖的。
小水他们先吃完了。结完账，叔问：“你我都不认识他们，为啥给他们结？”
小水说：“叔，你看他们多幸福呀？就算咱们再送他们一个幸福吧！”
下午，小水要回家了。
临走，叔说：“告诉你爸，准备准备，下星期定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