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华林

　　听到过绍兴的人回来说，跟鲁迅先生笔下描写的一模一样。有人把它称作“东方威尼斯”的，是说它是个水乡水城吧。书圣王羲之《兰亭集序》则说“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急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或许，我们就是冲着这几句话来的？

　　自然，才子误人的事不少。明明是平平淡淡的一个地方，并无奇山秀水，被文人的生花妙笔一点缀、一文饰、一铺张，果然就成了很了不得的地方，一时间游者摩肩接踵，云集影从，因为说者是名流。名流到的地方怎么能平庸无奇呢？难怪郁达夫先生在游了临安玲珑山后，大发感叹：“此山离县治不远，登山亦无不便，而历代的临安仕宦乡绅，又乐为此经营点缀，所以临安虽只一瘦瘠的小县，而此山的规模气概，也可以与通都大邑的名山相并。地之传与不传，原也有幸与不幸的气数存在其间。”

　　因此，我常常怕受骗。但被骗之后，又忍不了好奇又要屁颠颠的跑了去，被再骗一次。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去。倘若去了，就是不带任何的目的与希望去跑、去看。或许有喜出望外的发现，有所收获也未可知。兴许还为这“意外”感到满心的欣喜呢。

　　应该说我们这一次的绍兴之旅没有受骗之感。用同行的某先生的话说：“到了杭州而不游绍兴，那才亏大了！”

　　“山阴道上行，如在镜中游”，这是绍兴！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是绍兴！

　　“你坐在船上，应该是游山的态度，看看四周物色，随处可见的山，岸旁的乌桕，河边的红蓼和白萍、渔舍，各式各样的桥，困倦的时候睡在舱中拿出随笔来看，或者泡一盏清茶。偏门外的鉴湖一带，贺家池，壶觞左近，我都是喜欢的，或者往娄公埠骑驴去游兰亭（但我还是劝你步行，骑驴于你很不相宜），到得暮色苍然的时候进城上都挂着薛荔的东门来，倒是有趣味的事。”这是周作人笔下的绍兴。

　　“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都远远地向船尾跑去了”，这也是绍兴！

　　还有乌篷船、水巷与石拱桥，恰如你梦想中的样子。

　　我行走在山阴道中，正逢初夏。太阳烤得沙子路面像着了火。我领略的却不是江南的秀气，恰恰是别一种东西，有点野蛮和粗犷的味道。我也说不清楚。

　　我平生最敬佩的一个男人生自这里，平生最敬佩的一个女人也生自这里！他们生是人杰，死为鬼雄！面对他们我心里还怎么恬淡闲适得起来？我像一个朝山者，一路匍伏于山阴道上都尚恐不及呢。在这个充满历史厚重感的地方，卑微草屑般的你如不被碾碎，算你内力强大！

　　绍兴，一座历史之城、进取之城！我关心的是越王勾践曾经卧薪尝胆之地，如今是否仍存大禹卓苦勤劳之风？

　　你，养育过王充、贺知章、陆放翁、徐渭的古越之地，也是养育过秋瑾、徐锡麟、陶成章、周氏兄弟的地方呀！

　　你真的是东方的威尼斯么？对国人来说，你又是威尼斯可比拟的么？

　　回过头来看你，我不得不惊讶了！你那点水乡特色比起你凝重的历史、你曾有过的荣光，那又算得了什么？！

　　绍兴，你是绍兴人的骄傲！可你又仅仅属于绍兴人？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愿逝去的先哲往圣之灵安息！

　　我是真的到过绍兴了，不虚此行。